风尘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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寻常事(二)

4.

富冈是连身体都迟钝的人。


在他的伤口愈合后不久,他又断断续续高烧了几次,总在我以为他已经好透的时候,爆发的让人猝不及防。问他究竟难不难受,他又只是摇头,好像一个这具身体于他而言已经失去意义,又好像他是天生麻木。


"您可以觉得不舒服的,富冈先生已经不是水柱了,甚至不再是鬼杀队的人了,而只是个普通人是个病人。"


我这样说的时候,他几乎震悚地撑起身子抬起头,那神情活像一只被戳到痛处而炸了毛的猫。


"觉得被冒犯了吗?"我给他换毛巾的时候,他侧了头躲避我,像个赌气的孩子,"富冈先生......您总是反反复复的生病,对医生而言也真是冒犯呢。"


他看向我,大概是瞳色过深的缘故,我并没从中看到任何大幅度的情绪波动,但他还是知错似的开口:"......对不起。"


我却因为他的抱歉有些气闷。


富冈先生就是这样奇怪。他礼貌的让人觉得是在被冒犯,加之他总是迟钝的表情,再真诚也会像是刚刚学会说敬语的孩子,语言与神情支离,就把所有温顺变成了一场讽刺人的玩笑。


"不用道歉的,像普通人一样会生气了,就该学会像普通人一样会说自己不舒服了。"


我从来不是真心想看见他示弱的。我只是心疼他太过坚强。坚强到让我觉得,他反而是那个已经死透了的人。如果他能说哪怕一句:"有点疼。"我就会觉得,他还有好好地、认认真真地活着,而不是勉强地作为机器运作着、呼吸着。


5.

大致又过了三四个月,富冈先生的身体才完全康复。


而后就断断续续有过去鬼杀队的人结伴来看他,他大多时候还是沉默,明明是过命的交情,他却是一副偏要把所有人和他的关系都轻描淡写成"共事"的样子,只偶尔会在三两人群走进屋子时,抬起眼,在所有人脸上逡巡一边,似乎在找某个人亦或是再找某些人,又失落地压低眼,与来人进行极度勉强的交谈。


我太明白他总想问炭治郎的去处但又不知怎么开口,于是这个寡言的男人,又回到沉默的壳里去。


再后来,来看他的人就越来越少,好像所有人都下定决心要慢慢忘记那段惨烈的过往,却从没有一个人想到要拉富冈一把,把他拖回生活里去。好像他本人就这样成了历史,有意义,但并不讨喜。


最后,只有一个人还来了。我也没想到对富冈念念不忘的会是他当年的死对头,不死川实弥。


这位至死才退位的风柱大人大致是变化最大的人,那双永远暴怒的眼睛也在战事过后,敛去了锋芒,变得沉静,或者说更像是因为失去了人生目标而只剩下忽如其来的衰老,连带着他的身形也伛偻萎靡起来。


不死川总会给义勇带些鲑大根来,一开始我委实觉得风柱是太欺负人,即便富冈已经卸去水柱的荣耀,他的衣食规格仍然享受着较高的保障,鲑大根这样的食物是上不了台面的,但平时饮食极少的富冈,却出人意料的喜欢这种食物,甚至会主动邀请不死川留宿宅内。


而不死川总是拒绝,唯有一次,应了他的要约。


那晚,这两个在战场上幸存的传奇,就长久地站在长得肆意的桂树下,长久地沉默。


最后还是不死川开了口。


"水柱的位置一直空着,在等它的继任人。"

"老师......应该能为这个位置找到合适的继任人。"


"他不愿意。"不死川转头看着富冈先生,然后伸手,把落在他头上的树叶摘去。"这个位置......是留给历史的,它只是个标记了。但是鳞泷先生说,他只培育利器......所以水之呼吸,也已经没有继承人了。"


"那炭治郎......"


我心里一滞,既是期望他能赶紧知道真相,又希望富冈永远被蒙在鼓里......至少能多久就多久。我不知道如果不死川要说清楚真相的话,我会不会冲出去,不顾身份,捂住他的嘴,但我一定会捂住富冈先生的耳朵。我好想让他长命百岁。


万幸,不死川与他人一样岔开了话题。


"为什么不是你呢?"

"......我不一样的。"


沉默。不死川又久久地看着富冈,似乎要融化他,把他变成脸上的疤,眼里的血丝,然后带走。


"今晚的月色很美。"


他说着,撇下富冈,自顾自回了客房。


而富冈先生,在那棵抬眼看不见月光的树下,因为不死川的这句话几乎要站到永恒。


风柱大人离去的时候,富冈还没醒。于是我送他过田埂,过家家户户,这些原本已经破损的人家,也在一片新生里壮大起来,只有风柱大人的身影越缩越小,缩成了一块不痛不痒的疤,然后化在了一阵唐突的雨中。


那之后,不死川再也没有来过。我想,富冈也终于成了他的历史。


6.

这个宅子其实有点太大了,富冈又安静的像屋里一件精致的家具,我虽说是来照顾他的,但实际上是个大闲人,他生活太过简单,作息太过规律,于是我多是坐在他附近某处,看他。他总是长时间地望着外面的院子,像是空空荡荡,又像是要从芜杂的后院里看出山河大海来。


我怕他无趣,还是在六月把院子修了修,勉强修出能够反映四季的模样。


我以为这样,他的眼神里就至少能装进几丝风花雪月的轻盈,但我从未曾想到那双眼睛里从来没有真正看见万物,它所有的深重都来自于一个枯死于雨季的灵魂。


于富冈而言,他的生命就是一把利刃,一旦归鞘,再无光芒,而这已然是不需要刀刃的时代,我只能心疼他,心疼一个传奇作茧自缚、默默衰朽,却也不忍心他走出历史,真的变成庸庸碌碌的普通人。我只能自私地努力中和,寻求一个平衡点。


"想听我读报给你听吗?如果不喜欢,可以拒绝的。"

"没……并没有。"


我笑,他疑惑地皱起眉望着我,光从他身后照来,他是半透明的,是遥远的海,静默如谜。


"那要去院子里走走吗?这几日花开得极盛。"

是适合芸芸众生活着的好日子了。


tbc


要命了,其实还没开始写故事的主体,关于炭治郎和义勇的感情,还没真的开始记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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